We are.

*永生戰同人

永生是什麼呢？

眼前一片黑暗，漸漸出現了小小的隙縫，光線像是趁機而入一般竄進，徐福眨了眨微開的眼睛，視線從一片模糊逐漸清晰，映入眼中的，是一大片斑駁的天花板。

在這瞬間，像是觸電一般，從四肢至手指腳趾的末梢迅速的往他的軀體傳送著，巨大的疲倦感及痛楚。

時間彷彿過了很久，他依稀記得那個混亂的現場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多麼危險，他本想同歸於盡的，可是後來怎麼了，他怎麼就想不太起來了。

思緒混亂的徐福，卻馬上確認了一個事實，他還活著。

「醒了？」

低沈的聲音傳入耳中，徐福稍微偏了頭，看見了出聲的男人正站在不遠的桌邊，手上似乎在收拾些什麼。

「我昏過去了嗎？」

徐福啞著聲音開口，喉嚨甚至還冒著一點血腥味。

「一開始是，但後來你是睡著了，睡了很久，我以為你不會醒來了。」

「我是不會睡覺的，我從來沒睡過覺。」

睡覺這事，徐福一點都沒體會過，相對的醒來，也是件從未發生過的事。

「那恭喜你，人生第一次睡著。」

男人勾著嘴角似笑非笑，似乎想化解他們之間游離著的淡淡尷尬。

徐福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從容的收拾東西，自己的內心卻陷入一片混亂。

在他倒下之前，是他讓這個男人殺了自己，可是為什麼自己還在這裡。

「為什麼我還活著？」

徐福慢慢地說，嘴裏的血腥味讓他反胃，卻又熟悉不已。

男人停下手邊的動作，會看了他一眼，嘴唇卻泯著沒動。

「我在問你，為什麼我還活著，閔基憲先生。」

聽到了自己的名字，閔基憲下意識的皺了眉頭。

「怎麼有人明明活下來了，還話那麼多。」

他繼續收拾桌上的東西，看起來像是一些藥，還有一些零星的糧食。

「實驗室沒了，媽媽也不在了，我隨時會分裂異常，我已經救不了你了，閔基憲先生。」

徐福不再看他，而且保持仰躺的姿勢，看著昏暗的天花板。

閔基憲吞了吞口水，看著還留著一身斑駁的徐福，無力的躺在那裡，心裡就有一股不爽的感覺冒出。

「我早就不指望你救我了。」

這是真的，徐福自己也很清楚，這個男人一開始以護送他為理由待在他身邊，實則為了當他的實驗體，想要就此扭轉他身上的不治之症。

其實不難理解的，在短短的相處時間裡，徐福也不是沒有看過閔基憲痛不欲生的樣子，於是到了後來，自己想著，或許回到實驗室，能夠救這個人，也沒有什麼不好。

畢竟對方也是在半推半就的情況下，讓他意外的走進了這片大千世界，短暫的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。

但他們都沒想到，回到實驗室後，一切都如此失控，好像跟當初他們知道的，大不相同。

背後牽涉到的政治商業利益，徐福當然不懂，但他隱約的覺得，自己的存在並不是為了白白救一個不治病人而已，如果是這樣，倒不如讓這世界和他一起崩塌。

只是他沒想到，在這樣失控的場面下，閔基憲卻是唯一一個，不為任何理由，挺身而出也要擋在他前面的人。

他不在意實驗室毀掉，不在意所有人都被壓成肉餅，不在意自己能夠被治癒的大好機會就這樣毀於一旦。

在那天的殘垣斷壁中之中，徐福只覺得，閔基憲想救他，只是因為想救他，而已。

所以他讓閔基憲殺他的時候，儘管他能看到對方眼裡的詫異跟抗拒，卻仍然堅持要由他來結束自己，這或許也是他最後一次，用自己的方式，保護這個男人。

子彈擦過自己肩上時，他都來不及困惑，身體癱軟倒下的時候，最後的意識，好像是閔基憲步伐踉蹌的半走半跌倒他身邊。

他在哭，確實地聽到了，閔基憲垂著頭不斷顫抖身體的啜泣。

徐福以為那就是盡頭，可沒想到再次睜開眼睛，他仍然在這個亂世之中。

「你知道我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嗎？」

閔基憲一時語塞，好像跟徐福待在一起的時間裡，常常都會有這種狀況發生。

「我自己都不知道。」

徐福自問後又自答，語氣就像往常一樣，沒有什麼起伏。

「吐血可能只是小事，之後有可能我會變得更不像人，有可能已經沒有自己的意識，有可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誰。」

徐福又偏頭去看閔基憲，對方一臉茫然的樣子，卻讓他想笑。

「所以你應該要殺我的，不是說槍法很準的嗎？虧我這麼信你這句話。」

「你應該要讓子彈筆直的朝向我的心臟的，媽媽有提過的，那樣才能讓我真的死掉啊。」

閔基憲的槍是準的，準確的避開了心臟，穿過左胸膛上方，再從肩上擦出去，準的殺不死任何人。

昏暗的小房間裡，突然陷入一片寧靜，徐福淡淡的語氣，讓閔基憲嘴唇動了動，卻始終開不了口。

正當徐福被身上的傷口痛得又將近昏過去時，他聽到了來自閔基憲悄聲的嘆氣。

「因為覺得太可惜了。」

沒來由的話，讓徐福瞬間清醒，他下意識的讓手撐起他痛楚的身體，艱難的坐起身時，又因為太痛而靠在一旁的床頭櫃上。

「可惜什麼？」

「你不是想成為有意義的那種人嗎？」

閔基憲這次回應的很快，甚至把手上的東西都放下來，走到床邊順手講一個靠枕放到徐福身邊讓他靠著。

「你讓我的子彈筆直朝著你過去的那個心臟，它曾經為了誰，為了什麼事物，而跳動過嗎？」

徐福答不了話，眼前的閔基憲正在說著一些他這輩子都沒人告訴過他的話，他聽不懂什麼是心動，就如同他無法體會睡著一樣，即使自己嚮往成為有某種意義的人，但是怎麼去做，他甚至沒能試過。

「我希望你不再只是一個成功的實驗體，不再只是你媽媽兒子的複製體，不再是被當作交易的籌碼。」

「那怕只是一個動作、一句話，或是一個眼神，你能發自內心的感到喜悅、憤怒及悲傷，當你能夠真的當自己的時候，你可以當徐福這個人的時候，這就是你的意義。」

「但是如果你的心臟就此停止跳動，那就太可惜了，不是嗎？」

徐福抬頭看著說這些話的閔基憲，突然覺得有些陌生，可是又不反感。

他們的相遇建立在互相利用之上，劍拔弩張跟驚心動魄的時刻沒少過，這個男人灰心喪志的樣子，他也見過。

他自暴自棄，因為自己老是不按計畫走而時常煩躁爆走，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塌糊塗的這個男人。

居然在自己面前，輕描淡寫著這些話，眉眼溫柔。

「你說你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，我也是啊。」

閔基憲瞥了一眼桌上凌亂的藥盒，自嘲的開口。

「在遇見你之前，我一直覺得為什麼生病的人是我，卻又同時覺得，這是當初秀賢給我留下來的報應，矛盾的心情總是跟著不定時的頭痛，反覆的啃食我。」

「我到底想苟活，還是想以死贖罪，我都搞不清楚了，可是你呢？你的生不由你，死差點也是。」

「知道你不能再救我了的時候，我反而有豁然開朗的感覺，因爲當我跟你之間沒了那層利害關係後，我才發現我終於能好好面對你，也好好面對我自己。」

「如果明天就會死去，那今天怎麼活著，才是最重要的事吧。」

閔基憲伸手去拍了拍徐福的頭，看見他抬頭看著自己，那雙無害的眼睛。

「雖然這個世界爛透的事情很多，但那些微小的光芒，好好的用徐福的身分去感受吧。」

閔基憲說完再度回到雜物堆裡，徐福靠在枕頭上，眼神一刻都沒離開過對方。

「那你會在我身邊嗎？閔基憲先生。」

徐福脫口而出的話，讓閔基憲又抬頭看了他一眼。

「雖然不太確定是不是這樣，但你身上的特殊基因似乎讓你的癒合能力也很快速，等你好多了，我會帶你離開這裡，否則我們很快就會被發現的。」

「被發現的話，會死嗎？」

「或許吧，但我們好像根本不需要害怕死亡吧。」

兩個將死之人，還有什麼可怕的呢？

「我會在你身邊的，哥。」

徐福嘴角微微上揚，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心臟跳動的感覺，但是他哥口中的那些微小的光芒，也許早就已經出現過。

也許是在秘密基地時，他為他泡的第五碗稀鬆平常的泡麵。

也許是在海風吹散哀傷的那個下午，他為他堆起的那座石頭塔。

也許是現在，兩個人決定活下來，好好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。

也許這才是永生。
 

2021的作品，竟然現在才寫出來，當作完成自己一樁小小的心願，也歡迎大家去複習永生戰，大叔跟小鮮肉的組合好吃到爆。

可能還會有小番外，都是寫給自己看的，大家隨意看看。